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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事会决议邮件抵达时，爱旭正在苏新工厂的废水处理站盯着工人焊接新管道。手机震动，屏幕亮起「授权决议书.pdf」的附件名称，正文只有程刚简短的一句：“全权处理，不惜代价。”
爱旭把手机塞回口袋，抹了把脸上的机油。天气已经闷热难当，污水处理站内更是像个蒸笼。三天前那套报废的设备被拆解运走，现在安装的是紧急调来的二手处理系统，虽然老旧但至少能运转。
“爱董事，pH值又超标了！“厂里的环保专员小张跑进来，手里拿着刚取样的检测试纸。
爱旭抓过安全帽扣在头上：“加碱系统还没调好？“
“新泵功率太大，加药量控制不住...“
污水处理站外的临时储水池边，几个工人正围在控制箱前争论。爱旭挤进去，看到显示屏上一串闪烁的报警代码。这套系统是连夜安装的，说明书还是德文，厂里没人完全搞懂操作逻辑。
“把加药频率降低到每十分钟一次，每次持续三十秒。“爱旭查了下抖音后突然说。
所有人都转头看他。爱旭指了指控制箱侧面贴着的一张便签：“这是之前操作员写的设定值，被覆盖了一半，但能看出大概范围。“
小张犹豫道：“可供应商说应该连续加药...“
“按我说的试。“爱旭的声音沙哑但坚定。他已经48小时没合眼，牛仔裤上沾满不明污渍，但眼神比刚到苏新时锐利十倍。
调整后的系统运行逐渐稳定，处理后的废水pH值终于回落到安全范围。爱旭长舒一口气，走向厂区东北角那片非法掩埋点。十多个工人正在挖掘那些泄漏的化学品桶，刺鼻的气味让不少人戴着口罩干呕。
“进度？“爱旭问现场监工。
“挖出二十多桶了，但至少还有十桶在地下。“监工擦了擦汗，“有些桶已经锈穿，污染物渗得很深。“
爱旭蹲下身，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。土壤潮湿粘腻，散发着刺鼻的有机溶剂味。按照这个速度，三天内根本不可能完成污染土壤修复。他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昨晚才存入的号码。
“林工，我是天辰的爱旭...对，就是凌晨给您发邮件那个。您说的那套原位修复技术，现在能派人过来吗？...价钱不是问题，今天就要...好，两小时后见。“
挂断电话，爱旭转向监工：“停工两小时，等专家来了再说。让兄弟们先去吃饭。“
食堂里，爱旭独自坐在角落，面前摊着程雪给他的那份原始环境评估报告。报告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“原位修复专家林工“几个字。
手机震动，是程刚的短信：「环保局延迟五天检查，还剩五天。进度？」
爱旭拍了张正在安装的新设备照片发过去，附言：「处理站70%完成，掩埋点正在清理。」
回复立刻到来：「不够快。董事会刚通过决议，你可以调用任何部门任何人。」
爱旭关掉手机屏幕，揉了揉太阳穴。这份“临时授命“来得太容易，反而让他不安。程刚究竟是真的信任他，还是已经准备好让他当替罪羊？
下午三点，林工带着他的团队到达。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围着掩埋点转了一圈，从不同位置取了土样，然后向爱旭展示了他的方案——向污染土壤注入特殊菌种和营养剂，加速分解有机污染物。
“三天见效，但完全降解需要三个月。“林工直言不讳，“检测时我可以调整取样点，让数据看起来达标。“
爱旭的脊背一凉。这正是程刚想要的——表面合规。
林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“那得用更贵的方案，还要挖隔离沟。“
“做。“爱旭说，“账记在总部特别经费里。“
夜幕降临时，厂区比白天更加忙碌。爱旭站在办公楼顶，俯瞰下面灯火通明的几个作业区：废水处理站正在调试新设备，掩埋点处挖掘机轰鸣作响，危废仓库前工人们正将分类好的废料装车运走。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景象，但他胸口却像压了块石头。
爱旭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了个紧急会议。会议室里烟雾缭绕，十几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。
“这几天要严防有记者混进厂区。“爱旭扫视众人，“所有作业点今晚必须完成第一轮整改，明天只留必要人员，其余全部放假。“
生产部主管老陈猛地站起来：“放假？订单怎么办？“
“就说设备例行检修。“爱旭敲了敲桌子，“另外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