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浑然没有注意到,父亲的脸色正在渐渐变化,神情也从松弛渐渐转为严厉。
江连横凝视着江雅,静静听她把话讲完,最后突然打岔问道:“姑娘,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什么人?”
江雅一愕,双颊泛起红晕,目光自是飘忽躲闪,佯装没听见,只把铅笔递给父亲,凑上前,颇为亲昵地说:“来,你拿着这个,俩手拿着,有没有什么感觉?你举高点,再举高点……”
“现在呢,翻着没有?”
江连横目不斜视,冷不防一问,唬得江雅连忙把手从父亲的衣兜里抽出来。
“什么翻着没有?”姑娘立时有些慌乱,“我、我还没开始变呢!”
“那就是没翻着了?”江连横松开铅笔,竖着冲闺女探出手掌,却见方才那块糖果仿佛沾了胶似的,牢牢固在掌心之中。
姑娘这点手法,在当爹的看来,别说入门,就算离门口还有八丈远呢!
江雅瞪大了眼睛,恍然意识到父亲诓她,脸上挂不住,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。
“你怎么回事儿,我不是让你把糖放在兜里么,你怎么又拿出来了?”
说着,伸手就去抢糖。
江连横立马把糖果攥在掌心里,不给她,却问:“江雅,我刚才问你话呢,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什么人?”
“你还我!”江雅抢不过,气得直跺脚,“你把糖还我,我不给你变了!”
“想要糖也容易,你告诉我,这戏法是谁教你变的?”
“我……我同学教我变的,咋了?”
“嘴还挺严。”江连横心里早已有了答案,但却仍旧威逼利诱道,“你告诉我,这戏法到底是谁教你的。说出来,你想要什么,爹都给你买;不说的话,我就告诉你妈,半夜偷摸藏糖吃,找打了是不是?”
江雅始料未及,原地愣了好长一会儿,依然不肯松口,只咬死了说:“我同学教的,你还我,我不给你变了!”
“你同学叫什么名儿?”
“说了你也不认识,还我,还我!”
江雅急了,甚至有点恼羞成怒,见抢不过来,竟立马猛扑到父亲身上,连抓带挠,气性发作起来,甚至龇牙去咬。
见状,江连横不慌不忙,只管去挠闺女的肋骨。
江雅挨不住,恼得又气又笑,直闹到肚子都疼了,却依然死不松口,不肯透露半点消息。
如此挣撕了片刻,江连横突然抬手作罢,把糖果塞进闺女的衣兜里,竟颇为欣慰地笑了笑,说:“小兔崽子,嘴够硬的,行了行了,糖还你了,赶紧回去吧!”
江雅气喘吁吁,头上的发髻都弄乱了,眼里尽是不甘与恼火。
江连横忍不住讪笑两声,却问:“你瞪我干啥?咋的,不服啊?”
“不服!”江雅涨红了脸,气冲冲地说,“你等我……你等我长大的!”
说罢,转身就走,临到楼梯拐角处,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:“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!”
江连横笑而不语,仍旧坐在沙发上,毫无表示。
江雅气不过,抹身就奔楼梯走去,结果刚迈开几步,忽然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儿,忙就把手伸进兜里摸索。
不摸倒好,这一伸手,猛然发现兜里哪是什么糖果,竟是她爹刚脱下来的一团臭袜子。
“大骗子,气死我了!”
江雅连忙转过身,噔噔噔地跑回客厅,将袜子丢在沙发上,嗔声质问:“我糖呢?”
“什么糖?”江连横口齿含混地说,“刚才不是还你了么?”
江雅立刻凑过来,却见父亲身前的茶几上,正团着一张亮晶晶的糖衣,当下就火了,连说话都带着哭腔,倒不是因为一颗糖,而是受不了自己接连遭人戏耍。
“你偷吃我糖!”
“我没有。”
江连横两腮一紧,只听“咕咚”一声,像是咽了什么东西,又冲姑娘张开大嘴,说:“啊——你看,我嘴里没有!”
“你怎么这样儿?”江雅这下真要哭了,“你一个大人,怎么还跟小孩儿抢吃的?”
江连横见状,也不敢再逗了,于是忙把闺女搂过来,赔笑着说:“好了好了,不就吃你一块糖么,赶明儿我赔你一整袋,这总行了吧?”
“我不要,我就要刚才那块糖!”
“诶,别这样,好歹我也是你爹,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?”
“不给,你就是个大骗子,把糖还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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