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没见过了,他身体还好吗?”

    卢志道:“殿下费心了,成都王现在一切都好。”

    司马乂又感慨道:“那就好,还在洛阳的时候,每到春夏之交,十六弟经常害热病,先帝每年都要在春天备药。一转十年过去了,他都长大元服了,我却还不知道他的模样,真是唏嘘啊!”

    卢志说:“这都是妖后的罪过,相信殿下兄弟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。”

    刘羡听到这一句,心中一动:没有朝廷的允许,就国和出镇后的宗王是不能随意离开驻地的。这句兄弟相见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他低头沉吟时,似乎又有一种错觉,那就是卢志在看着自己。但他抬起头来,却只看见卢志继续与司马乂说话:

    “殿下,你收到朝廷最新的消息没有?”

    “当然没有,你知道,我在常山待了十年,就像一座瘟神,除了我身边这位,还没有任何洛阳人愿意来看我。”

    刘羡又一次觉得卢志正在看着自己,这回他们对上了眼——不是错觉。

    抵达常山王府后,其余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,参会的还是上次那些人。只是这一次,刘羡坐在了司马乂的左侧,而卢志坐在了此前刘羡在的位置。

    经过之前的烘托后,卢志整顿衣冠,终于向司马乂表明了来意,他道:

    “殿下,您如何看赵王辅政一事?”

    刘羡心道:果然是为了这件事!环顾周遭,众人都露出一样的了然神情。

    司马乂斟酌一二,说道:“说实话,赵王自认相国,行为已经越矩了。但怎么说呢?他到底立下了覆灭后党的大功。”

    “世人都知道,这些年里,妖后的罪过,实在是太大了。因此,赵王的功劳也难以封赏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他止步于此,不更进一步,我们对他无法指责。”

    卢志微微颔首,赞许道:“殿下说得极是。可《诗》中有言:‘迨天之未阴雨,彻彼桑土,绸缪牖户。’这说得是未雨绸缪,防患于未然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对于现在的赵王,或许还不该大加指责。但殿下是武帝血脉,有匡扶朝纲的职责,朝局既然有动乱的倾向,难道不应该采取一些措施,先事虑事吗?”

    司马乂笑道:“那还请先生教我,如何先事虑事?”

    面对这个问题,卢志顿了顿,扫视了一眼周遭,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,他才道:“殿下,自古以来,所有的王朝惨祸,归根结底,无非是八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哪八个字?”司马乂问道。

    “骨肉相残,宗室互疑。”

    卢志一字一顿地说道,随后,他准备已久的言语滔滔而出:

    “若没有曲沃代翼,何以有三家分晋?若没有姜吕屡屡内乱,何以有田氏可乘之机?又有嬴政害亲甚于害仇,死于阉宦之手,魏文防亲甚于防盗,竟三代而亡国。”

    “这都是活生生的先例啊!如今国家如此形势,已经到了母子相残的地步,天理不容,人心骇然,亡国之兆何其甚矣!而在这种时刻,想要有所作为,就只有团结!”

    “成都王与您同为武帝血脉,可谓骨肉至亲,若连您都不能和他共进退,他还能相信谁呢?因此,成都王殿下派我来此,就是欲与殿下结为同盟,若以后社稷有难,当齐心协力,共奋节钺!”

    这一席话可谓是情真意切,发人深省,在场众人多为之色变。

    司马乂亦是点头称善,他说:“听了卢君的一席话,真是令我坐立难安。当年我和五兄在洛阳的时候,五兄也是被妖后陷害,而我竟然被乱兵裹挟,不得救助!现在想来,何其可悲!”

    他右手握拳,连击左手掌数次,仿似扼腕而叹。突然,他一拳打在卢志的肩头,笑着对他道:

    “话说回来,我知道十六弟的性格,他从小体弱多病,因此性格也软弱。想要他拿定主意,反对赵王,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吧?”

    卢志闻言,不禁略感吃惊,显然司马乂说中了痛处,但他也不遮掩,随即笑言道:

    “老实说,殿下确实还没有下定决心。他到邺城不满一年,征北军司又鱼龙混杂,许多人蛇鼠两端,想待价而沽。这导致邺城内部分成两派,还没有一个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在下特意来见您,就是相信一点,您的支持,定然能帮殿下下定决心,也能帮助我压服那些小人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在座众人又是一惊,不料卢志竟如此坦诚,毫不掩饰邺城的动荡与分歧,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政治野心——想要彻底成为征北军司的实际掌权人。但越是如此,他的言语才越是可信。一旁的上官巳发言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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