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开口,试图将这份“殊荣”引向别处:

    “上位,依臣愚见,这‘镇国公’朱寿……莫非是成国公朱能的后人?朱能将军当年随太宗(未来的朱棣)靖难,功勋卓著,其子孙蒙荫,再立新功,得封更高爵位,亦在情理之中。”

    他巧妙地点出了朱棣一系,暗示这新国公的出现,或许与燕王一脉的“未来”有关。

    徐达那句“成国公朱能后人”的猜测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朱元璋心中只激起了短暂的涟漪,便迅速被一股更庞大、更阴沉的疑云所吞噬。

    他缓缓坐回冰冷的龙椅,那张饱经风霜、刻满威严的脸上,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。手指无意识地、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扶手,发出“笃…笃…笃…”的轻响,每一下都像敲在殿内群臣紧绷的心弦上。

    “朱能的后人……”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涌出的寒风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,“就算是他朱能的后人,立下再大的功劳,这封号……‘镇国公’……”

    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眸子扫视着阶下肃立的勋贵们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在魏国公徐达、宋国公冯胜、凉国公蓝玉、长兴侯耿炳文等人脸上逐一停留。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,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“天德,”朱元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徐达身上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拷问的凝重,“还有你们,都跟咱打了一辈子仗,也见惯了前朝旧事。你们告诉咱,这国公的封号,真就只是个虚名吗?”

    不等众人回答,朱元璋猛地提高了声调,那声音里充满了开国帝王对权力规则的深刻洞察与本能警惕:

    “放屁!国公的封号,那是咱赐下去的!每一个字,那都是带着分量,带着讲究的!分着三六九等!压着气运命数!”他猛地一拍扶手,声震大殿:

    “你的魏国公!”他指向徐达,“‘魏’者,古之大国,根基深厚!还有文忠的曹国公,那是追思他爹咱的老哥(李文忠之父李贞),‘曹’亦是古国!冯胜的宋国公,‘宋’更是中原正朔!这些封号,那都是与国同休,位极人臣,一等一的尊荣!是咱对开国元勋的盖棺定论!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转向蓝玉:“至于将来,蓝玉的凉国公!‘凉’是边陲之地!沐英那小子在云南,封的是黔国公,‘黔’更是偏远烟瘴!还有张玉的儿子张辅,封英国公,‘英’是什么?不过是表彰其‘英’勇!朱能的‘成’,不过是‘成’就功业!这些封号,比起‘魏’、‘曹’、‘宋’,那已经是次了一等!”

    朱元璋的声音如同滚雷,在奉天殿的梁柱间轰鸣,每一个封号的点评,都像一把无形的尺子,丈量着勋贵们此刻的地位与未来可能的“上限”。

    “至于丘福(未来的淇国公)的‘淇’,一条小河沟!姚广孝(追赠荣国公)的‘荣’,不过是个虚名!那更是未等中的未等!”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那股因忌惮而生的寒意压下去,但声音却带着更深的惊悸,死死钉在天幕上那“镇国公”三个刺眼的金字上:

    “可是这个‘镇国公’!‘镇’字何解?!”

    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穿透力,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,仿佛要穿透天幕,看清那“朱寿”的真面目:

    “‘镇’者,安邦定国!威压四海!这封号的分量,岂是‘魏’、‘曹’、‘宋’能比的?!它简直……简直是要凌驾于所有开国勋贵之上!是要压过咱定下的规矩!”

    他猛地站起身,背着手在御阶上来回踱步,每一步都踏得金砖闷响,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宁。

    “自古以来,用‘镇’、‘护’这等封号的……天德,文忠,你们熟读史书,告诉咱,接下来是什么?!”朱元璋猛地停步,目光如电,扫视着阶下噤若寒蝉的勋贵们,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彻骨的寒意:

    “九锡!加九锡!天子旌旗,出入警跸,剑履上殿,赞拜不名!离那谋朝篡位,就只差一步之遥了!司马懿怎么上位的?!王莽是怎么篡汉的?!前车之鉴!血淋淋的教训啊!!”

    “镇国公朱寿……”朱元璋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扎进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虽然天幕早已揭示大明有二百多年国祚,但这“正德”是第几代皇帝?是中兴之主还是亡国之君?万一这“朱寿”就是那个在末世攫取最高权柄、最终葬送朱家江山的“朱司马懿”呢?!

    一股冰冷的、源于对权力更迭最原始恐惧的寒意,瞬间从朱元璋的脚底板窜上头顶,让他几乎要打个寒颤!

    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、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敏感,猛地扫向大殿右侧那个空着的、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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